一名女子在她所居住的公寓遇害,与她合住的男子跑到附近的加油站报了警。他虽然也浑身是伤,但没有生命危险。随着调查的深入,嫌疑人的数量持续不断的增加,而且他们长得都很像。
此案凶案加速了田纳西州新法案的通过,也让DNA数据库得到了扩充,对今后案件的调查工作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诺克斯维尔位于田纳西州东部,阿巴拉契亚山脉的西麓和田纳西河的沿岸,是田纳西州人口第三多的城市。它被称为“大理石城”和“世界内衣之都”。
1982年的世博会在诺克斯维尔成功举办。为吸引游客,诺克斯维尔建造了高度为81米的太阳球。直到今天,这个金色玻璃巨球仍是诺城的名胜之一。同时建成的还有女子篮球馆、诺城传统中心、富豪电影院等建筑,使得诺城成为十大热点都市之一。
2004年12月6日凌晨4点左右,在诺克斯维尔的公园路上,一名男子慌张地跑进加油站的W便利店。
该男子满身是血,看来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搏斗。他告诉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他和他的室友遭到了入室者的袭击,并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拨打了报警电话。
很快,两名警员赶到加油站。报案男子名叫杰森·艾玛米,报案时他的脸部、胸部和手臂等处被利器刺伤,好在都伤得不深,没有生命危险。他告诉警员,他有一名室友叫乔妮亚,可能还没脱离危险。他在逃跑时听到了她的尖叫声。
随后,在杰森的带领下,警方来到他所居住的布兰登公寓,这里距离加油站约一公里左右,步行大约十二分钟。
在公寓的入口处附近,警员看到一个女孩面部朝下趴在地上。她浑身是血,伤势十分严重。
这个女孩便是乔妮亚。她所在的位置距离她所居住的二楼公寓有一段距离,而且需要走下楼梯。很难想象,她是如何拖着受伤严重的身体来到这里的。
现场的两名警员中有一名女警名叫戴安娜·基德。她在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时回忆道,当他们发现女孩时,女孩曾试图和她说话,但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作为警员,她也没见过如此惨烈的犯罪现场。当时的景象对于戴安娜而言,也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
随后,她和搭档来到乔妮亚所居住的二楼公寓。公寓的前门是虚掩的,由于担心凶手可能还在现场,两名警员小心翼翼地靠近公寓。他们在门和门把手上都发现有少量血迹。接着,两人进入公寓,穿过公寓的客厅,走近乔妮亚的卧室。
此时,救护车也赶到了现场。乔妮亚和杰森被送往医院,但就在乔妮亚到达医院几分钟后,由于伤势严重,不治身亡。
法医在她身上共发现了二十二处刺伤,右手有防御性伤口,没有致命伤。乔妮亚的死因为失血过多。
乔妮亚·贝瑞,当时21岁,是个善良美丽的女孩。她于六周前才刚搬到诺克斯维尔。乔妮亚在田纳西大学攻读儿童心理学硕士学位。
在搬来这里之前,乔妮亚在密歇根法学院学习。不出意外的话,她将在两年后毕业,成为一名法律工作者。
但乔妮亚十分喜欢孩子,于是她告诉她的父母,她不希望一辈子都在阅读文件。不久后,乔妮亚改变了她的专业,准备攻读田纳西大学的儿童心理学硕士学位。
在来到诺克斯维尔之前,乔妮亚结识了同学的男朋友杰森·艾玛米,他就读于北卡罗来纳大学。
杰森刚好在诺克斯维尔居住了一段时间,并且他的公寓还有一间卧室闲置,可以让乔妮亚居住。
于是乔妮亚在入学之前就搬了进来。乔妮亚和杰森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案发当晚。
在事件升级为凶杀案后,警方再次对现场进行了搜查。公寓的前门和后门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前门的门把手上有血迹,应该是乔妮亚在逃生时留下的。在杰森的房间里,警方发现了一个被认为是凶手留下的脚印。脚印是在一块硬纸板上被发现的,上面还有一些血迹。
此外,在乔妮亚卧室的门外,警方发现了凶器——一把水果刀。被发现时,凶器已经弯曲,上面还有明显的指纹和一些毛发。
警方还发现乔妮亚的卧室有一条血迹一直延伸到客厅。从客厅的血迹来看,乔妮亚应该从卧室逃到了客厅,并在这里短暂停留后艰难地走出公寓,试图寻求帮助。
乔妮亚的血迹还出现在邻居的门上以及前往楼梯的扶手上。从血迹能够准确的看出,乔妮亚在逃离公寓后,曾试图敲邻居的门寻求帮助,但没有正真获得任何回应。另外,公寓后面处也有少量滴状血迹,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当天晚些时候,警方电话通知了乔妮亚的妈妈琼·贝瑞。在得知小女儿发生意外后,她与乔妮亚的父亲麦克·贝瑞一起连夜驱车从亚特兰大赶往诺克斯维尔。在路上,他们通过电话将此事告诉了乔妮亚的哥哥。这样一个时间段天空下起了雨,仿佛他们此时的心情。3个多小时的车程在这一天显得格外漫长。
乔妮亚的父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他无法释怀女儿的离去。在他心中,他的女儿漂亮、聪明、很有爱心。她喜欢孩子,对生活充满热情,而且非常坚强。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在努力地寻求帮助。但他也能理解,如果有人半夜敲门,确实不太敢轻易开门。
警方通过现场的情况分析,袭击乔妮亚的人可能和她认识,或者对她怀有恶意。因为现场的惨状说明,这是一起情绪性犯罪。
警方首先怀疑的是乔妮亚的未婚夫贾森·怀特。他就读于密歇根州的法学院,就是乔妮亚之前学习的地方。他们于不久前刚刚订婚。
两人的关系虽然非常好,但在不久前两人因为乔妮亚的突然转学而发生了争吵。警方认为怀特有作案的动机。通过电话记录的查询,在案发当晚,乔妮亚和怀特一直通电线分左右。怀特告诉警方,他们经常通电话,那天晚上也是。他记得很清楚,当时的电话是直到乔妮亚睡着他才挂断的。并且他是在第二天早上10点左右接到了警方打来的电话,才得知了乔妮亚的死讯。案发时他身在900公里外的密歇根州法学院。
警方还调查了所有的交通方式,以确定怀特是否能在案发时到达诺克斯维尔并迅速返回。答案是绝无可能。加之怀特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很快怀特被排除了嫌疑。
接着警方对杰森进行了询问。杰森告诉警方,凌晨4点左右,他被乔妮亚的叫声吵醒。于是他起身开门,就遇到了袭击者。期间他进行了反击,并在袭击者倒下后跑出了门外。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他没听到乔妮亚的叫声。他认为乔妮亚一定也跑出了公寓。
首先,杰森右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深深的割伤。从形状上看,他很可能是在袭击乔妮亚的时候造成的。因为凶器是弯曲的,这可能会引起行凶者握持的手受伤。
如果他们受到同一个袭击者的伤害,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另一个重要的疑点是,警方对比了杰森的两次对案发情形的描述。案发当晚,杰森说他听到了乔妮亚的叫声,而且他告诉警方乔妮亚可能还没有脱险。但在第二次描述中,杰森却表示他什么都没听到,而且觉得乔妮亚已经逃跑。杰森的描述前后不一致。
此外,乔妮亚的家人也对杰森有所怀疑。原因是杰森参加了乔妮亚的葬礼,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悲伤的神情。
在乔妮亚搬到诺克斯维尔之前,她就开始在这里找公寓。恰巧杰森的公寓有一间空房,乔妮亚就住到了这里。
除此以外,两人没有一点关系。杰森和乔妮亚共同的好友都表示两人相处不错,但只是舍友而已。
在杰森伤势好转后,警方再一次对他进行了审问。这一次,警方要求杰森详细描述当晚发生了什么。
杰森告诉警方,案发当晚22点30分左右,他回到了家并看到乔妮亚在家里拆圣诞礼物。于是他将自己卧室的垃圾连同客厅的包装纸一起放在了后门的楼梯板上。
乔妮亚大约是在晚上23点左右进入她的卧室,而他则是在凌晨12点左右进入卧室睡觉。
当时他以为乔妮亚是在做噩梦,但尖叫声非常响亮,于是他决定出去看看。当他打开卧室门时就看到了入侵者。此时入侵者也注意到了他,并跑到他的卧室,抓住他的肩膀开始刺他。杰森说他的手指就是在与入侵者搏斗时被割伤的。
杰森说,当时情况紧急,他顾不得其他。他只用几秒钟的时间就跑出了公寓。在跑出公寓期间,他没听到乔妮亚的任何声音,所以他以为乔妮亚应该也跑出去了,但他不是很确定。
杰森说他是从前门跑出来的,他记得很清楚。接着警方又询问杰森入侵者是如何进入他们公寓的。
在回答完测试问题后,杰森对自己能通过测试非常有信心。但在被告知他没有通过测试后,杰森的情绪变得激动,也不再愿意配合警方的调查。
他大声地说,他没有杀害乔妮亚,之所以跑出公寓只是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他只知道袭击者还在公寓里,但乔妮亚在哪儿他并不清楚。
凶案发生三天后,也就是12月9日,杰森在警方的带领下回到了案发现场,并重现了凶案当晚的情况。
此时杰森在配合警方时,情绪稳定,也没有一点迟疑。这让警方觉得,杰森可能没有说谎。
几天后,法医也有了新的收获。他们在乔妮亚的卧室、凶器、后门和后门楼梯间等地方,发现了第三者的DNA。但杰森的DNA与现场的DNA并不匹配。警方还将现场的DNA与已有的DNA数据库进行了比对,也没有一点收获。
另外,警方也表示,负责的测谎员搞错了,杰森其实通过了测谎测试。这也可能是警方的故意试探,在其他案件中也曾发生过。
也就是说,杰森真的是受害者,他的嫌疑暂时被排除。同时,他也成为唯一的目击者证人。
新的线索出现后,被排除嫌疑的杰森还为警方描述了袭击者的样貌。他身高180公分左右,体重应该超过80公斤,20来岁,有一双下垂的圆形眼睛,以及一头暗金色的头发。
警方很快根据他的描述绘制了嫌疑人的素描图,并开始在周边地区张贴,希望民众能够给大家提供线索。
12月23日,也就是案发后的两周,在乔妮亚公寓附近发生了一起抢劫案。这名劫匪有些与众不同,他作案后并没有逃走,而是在现场等待警方的到来。在见到警方后,他的第一句话是:“我就想看看,到现在都没抓到我的警察究竟长什么样。”
劫匪是一名19岁男子,名叫迈克尔·普卡菲尔。他的长相与嫌疑人画像相似。迈克尔在被捕后接受了审讯。
就在迈克尔进入审讯室时,他的鞋子引起了警方的注意。因为这双鞋看起来与杰森卧室的脚印很相似。出乎警方预料的是,迈克尔直截了当地承认他就是杀害乔妮亚的凶手。他还详细描述了案发当晚的经过。
迈克尔告诉警方,当晚他在受害者家附近闲逛,正好看到公寓的后门没有锁,于是便偷偷潜入公寓,然后对受害者实施侵犯后将其杀害。但警方很清楚受害者并没有受到侵犯,迈克尔在说谎,但这种反向说谎倒是不多见。
随后,警方对迈克尔的精神情况进行了鉴定,并确定他患有表演型人格障碍。迈克尔喜欢以夸张言行吸引他人的注意。
另一方面,乔妮亚的父母在案发后一直为寻找凶手而努力。他们在公寓附近分发有关女儿遇害和凶手画像的传单。
为了得到更多信息,他们还在North Peters Rd美食城的50辆配餐车上悬挂横幅。附近的居民也因此对治安和警方迟迟不能破案表示不满。
警方受到了巨大的压力,他们遂将悬赏金额提高到60,000美元。此举确实让警方得到了更多线索,但这些线索对破案没有实质性帮助。不久后,悬赏金额再次提高到70,000美元。
在随后的几年里,乔妮亚的父母将他们的悲伤和愤怒转化为为受害者争取权益的斗争。
乔妮亚一家创建了“受害者希望小组”。许多家庭在该小组中得到了力量。小组致力于为受害者及其亲人通过新的立法,特别是允许展示受害者以及嫌疑人的画像。
乔妮亚的母亲说,虽然有些日子做这项工作很艰难,但他们必为无辜的女儿做点什么。
一名男子在开车经过洲际公路时看到了广告牌以及那张嫌疑人的合成画像。他觉得非常眼熟,于是拨打了报警电话。
他说,他有一个朋友和画像长得很像。他名叫泰勒·奥尔森,当时22岁。泰勒出自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他的父母住在诺克斯维尔。警方通过一定的调查了解到,泰勒曾多次因轻微的犯罪活动而被捕,但没有受到指控。
面对警方的询问,泰勒否认杀害了乔妮亚,还声称他只在报纸上看到过此案的报道,与该案没有一点关系。在警方的要求下,他提供了他的DNA样本。
9月20日,警方确认泰勒的DNA与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DNA完全匹配,并且凶器上的指纹也是泰勒的。
9月23日,是乔妮亚父母的结婚纪念日,他们接到警长吉米·琼斯的电话。在电话里,吉米告诉他们,杀害乔妮亚的凶手找到了。
经过几天的询问,泰勒终于招供:2004年12月6日,他和一个朋友在乔妮亚的公寓附近游荡,他们想偷一辆车,但在附近并没找到合适的目标。不久后,他的朋友就离开了,但他不太甘心毫无收获地回家。
很快,泰勒发现乔妮亚公寓的后门没有锁,就偷偷溜了进去。在进入公寓后,他在翻找财物时被乔妮亚发现。她一边大叫,一边用水果刀刺伤了泰勒的右臂。
泰勒在与警方的录音采访中说:“对不起,我从没想过要发生这种事,这是一场意外。”
然而,当被问及连续刺伤受害者22次怎么会是意外时,泰勒沉默片刻后,低声地说着“对不起”。
当天,乔妮亚的父母出席了听证会。泰勒将在几个月后接受审判。听证会上,乔妮亚的父母不停地抹着眼泪。会后,他们接受了媒体的采访。他们对于凶手被逮捕感到欣慰,也期待着凶手能被绳之以法。
在遗书中他写道,他没有杀死乔妮亚,并且表达了对家人的感情以及对乔妮亚一家的同情。他还在遗书中指认了另一个人,诺亚·托马斯,说这个人才是杀害乔妮亚的凶手。
然而,乔妮亚的父亲迈克·贝瑞并不相信这一说法。他认为,在现场发现了泰勒的DNA,那他就是杀害女儿的凶手。如果真的不是他干的,他为啥不活着说出这一切?他还补充了一句:“我同情任何失去孩子的父母,但我的女儿在被杀前却连写最后一封信的机会都没有。”
之后,泰勒所说的24岁的诺亚·托马斯·考克斯的名字出现在该案件的预审法庭记录中。警方对诺亚进行了调查,但他在案发当天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因此排除了他的嫌疑。
在泰勒死后,他的辩护律师艾萨克斯提出疑问:他在不久前还与泰勒会面了大约一小时。当时,泰勒没有表现出抑郁或自我了结的倾向。还有,泰勒是如何在戒备森严的监狱中自缢的?
对此,治安官办公室做出了回应。泰勒的尸体是在2008年5月24日凌晨0点56分发现的。他被单独关押在一间牢房里,每小时接受一次检查。他是在检查的间隙撕破了床单,并将其挂在衣钩上自缢的。监狱没有一点过失。
在乔妮亚谋杀案结束后,她的父母仍致力于推进田纳西州法律的完善。他们都以为,如果泰勒的DNA被收录在DNA数据库里,案件的调查工作将变得很简单。
2007年,“乔妮亚·贝瑞法案”被通过。该法案要求从被判犯有暴力和性犯罪的罪犯那里收集DNA,来完善DNA样本库,还要求对被捕和被控犯有这些罪行的人增加提取DNA的要求。
这在当时是该州历史上顶级规模、成本最高的法案。乔妮亚的父母担心他们的努力可能会白费,因为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根据田纳西州调查局的统计,自1998年被定罪的重罪犯就超过76,000人,而这些罪犯的DNA大部分没有被收录到州数据库中。田纳西州调查局局长戴维·劳施表示,DNA是一种重要的刑侦工具,可以高精度地将犯罪与罪犯联系起来,排除嫌疑人并缩短刑事调查的时间和减少费用。但收集的过程比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在法案通过后的下一财年,TBI获得了联邦拨款,用于为期三年的DNA样本扩充项目。这将对以后的调查工作有着重大意义。
“马西法案”是以加利福尼亚州的马西·尼古拉斯命名的。她于1983年被前男友杀害,凶手很快就被逮捕。
但就在她被害一周,马西的哥哥亨利·尼古拉斯就在一家杂货店里遇到了被保释的凶手。此时,刚从马西墓地探望回来的亲人们并不知道凶手已被保释。马西的家人认为,这对受害人十分不公平。
“马西法案”旨在确保受害者在刑事司法系统中享有与罪犯同等的且可执行的宪法权利。俄克拉荷马州于2018年11月6日通过了马西法,其他州也在积极推进。
现年70岁的迈克·贝瑞自女儿去世后,每天都在衣服上别上一颗纽扣,上面印着他女儿乔妮亚的画像。即使罪犯早已不在人世,他对女儿的被害也始终没有办法释怀。